虛負凌才
那紅著眼眶接下來就是一滴滴的水滴滴上自己的臉,他看著那幾乎無法克制得全身顫抖的楊堅,氣的吼完一個字都沒有再說,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是否有一一段時間失去理智,他對於此刻在清醒不過的眼淚猛然發現,他不能忽視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會像剛剛一樣失控嗎。
擤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移開了身子伸手抹去自己的淚痕,由懷中拿出他隨身帶著的白色布塊,他邊打開著層層折起的白布,他理清自己的情緒,就看尉遲真金也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拿藥。
「咬碎吞下,一天一顆,我會給你一個月的份量,如果你不回來,我會去找你。」
他知道這個人不會讓自己替他熬藥。
但明明藥丸的效用是這麼不如飲用。
可他知道這個人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在他看著尉遲真金再度在自己眼前熟睡,他這時才發現原來這淡淡的香味是源自於棉籽毒的毒性,剛剛濃厚的香味充斥著整間房間,在他將人壓在床上的瞬間他才知道原來是這個人散發出的味道。
看來,他得想辦法讓尉遲掩藏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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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是甚麼人。」
「難道是傳說中的大定會。」
「那個模樣肯定是大定會啊。」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下了工部準備填飽自己的肚子,熱鬧充滿人潮的地方人聲鼎沸,在這異國風情滿處大唐的喧嘩聲響與龍蛇混雜之地,他覺得他自己藏匿的很好,而在這出現的牛頭馬面也不足為奇。
耳邊傳來的交頭接耳聲,讓他更是露出靦腆的淺笑穿越人群,儘管自己眼睛始終低著低下的想要離開,他仍然不自覺得渾身不對勁,他不知為何感受到自己身上有很多注目的目光,轉進小道離開街道卻發現有人從屋簷上跳了下來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大爺,讓小的過去吧。」始終沒有抬起眼睛,他卑微的彎曲著身體緊張的抓著自己的殘手,自己視線之下是斗篷的衣襬,他知道眼前這位陌生人是其中一對注目的雙眼,也就是所謂的大定會。
「請跟我們走一趟。」不熟練的腹語之術更是讓這七個字在耳邊聽來如此詭譎,雙瞳的白光更不知其人是真瞎還是假瞎,沙陀忠錯愕的抬頭看著這全身被斗篷罩住的人。
「咦,這位大爺。」他的語氣充斥著害怕與不解,他離開囚禁的牢籠過著卑微的生活,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招來了大定會的關注,卻看眼前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朝著他靠近。
「帶走。」
「大爺,小的沒有做甚麼……」他哀求的神情猶如此刻的窘境讓他不知所措,他如此沒沒無名好不容易博得監工一職,他殘破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可以重新開始,他不明所以自己到底是捲入何種風波。
「你確定是他嗎。」另一個也是身穿斗篷的人忍不住的開口說話,這眼前與自己所聞的任務彷彿就是不同個人,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臉驚慌的模樣,他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人了,他明明記得還有人交代他們風險甚大。
「看他那隻手就知道是他啊。」
一聽到這些人的確是針對自己而來,他瞬間整個逆麟翻騰,神情一換拔出身前人配在腰上的刀,砍暈了身前人更是回手一砍震開了身邊包圍彼此的人,壓低的身子手持著短刀,氣勢凌人,可怕的陰沉之氣與剛剛低聲下氣的人判若兩人充滿殺氣,要不是出刀的方向刀刃在他,現在早已血染街頭。
一瞬間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愣在當下,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倘下了錯愕的恐懼,緩一拍的紛紛拔刀,而那個神情讓人不寒而慄的人更是毫不猶豫的陷入混戰之中,當濃厚的血味開始擴散在空氣當中,鮮血噴灑在街上,賀若岳終於看不下去的現身阻擋。
「住手。」出刀擋住這滿臉猙獰的男人,全身不沾一滴,僅有臉上的血痕是倒下的人在倒地前所濺,不同於方才遠觀彎腰屈身的膽怯男人,此刻與自己差不到半顆頭的高大身型,才是這個習武之人該有的模樣。
咬牙,幾乎用自己的鼻子噴氣的表示自己被人冒犯的憤怒,他一個字都不想吭,一句話都不想問,頂開刀鍔他踹開了右側要衝過來的人,更是往前一砍要上前來的高大少年,這與自己一樣手長腳長的人如此敏捷的想要制伏自己。
看來在這群人當中他必須先宰了這個狂妄的小子。
「唔喔。」吃力的退了一步,自己剛剛奮勇上前一擋的力道似乎根本不敵眼前老練的對手,此刻精準的朝著自己砍來的刀法讓他無法找到空隙反擊,這想致自己於死的人剛剛根本沒使出本事,他不懂他根本沒有出刀相向的意思,這人卻殺紅了眼的朝自己逼近。
「我去。」眼看整個形勢不對,他伸手擋住這上前一步的赤髮人,看來在遠處無法按耐的不只有自己,這眼看連賀若岳都要重傷的發展,他迅速的摘掉自己瞳孔上的軟葉壓低身子躍了過去。
「唔哇。」一個勁力讓自己往後被拋了出去,無法顧及的身後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盟主大人看不下去的出手相抵,優雅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斗篷因為那瞬間的移動更是遮不住那氣質非凡的容顏。
鏘一聲的交鍔,善於拔刀術的楊堅仍然單手怪力抓著刀鍔擋住身前人的刀尖,他不拔刀以示他的來意,微傾的身子讓他伸出的另外一隻手像是在護著身後倒地的賀若岳,如此自信且優雅的舉止更顯楊堅天生的王者貴氣。
他的語調輕柔,悅耳磁性的以示他最大的邀請與誠意。
「在下楊堅,大定會盟主,有請沙陀前輩與會舊友。」
眼前從容不失風采的少年彷彿他的攻擊毫無威脅,動人的清晰言語此刻彷彿像有令人成癮的毒藥,讓他忍不住的想臣服於這發自心底深處的動容,讓他不自覺得想妥協眼前的不速之客,讓他忍不妨的想起這神似的形影。
這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回想起那義不容辭面對危險的好朋友,在他還來不及去消化眼前人所說的話,眼角的餘光讓他抬眼看見那遠處的至高點完全沒有隱藏意味的身影,那在帽子下的臉容是如此熟悉,那沉靜的嚴肅神情,他沒有忘過。
他知道他惹不起大定會,所以他沒有真正失手殺了任何一個人,他如願以償的逼出背後藏匿的身影,卻更沒想到原來這一切,才是停止的命運齒論再度轉動的最後機會。
他虛負凌雲萬丈才,卻一生襟抱未曾開。
這是他最後的道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