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輕孰重
「所以你就這樣跪倒在那女人腳下嗎─────」這些理所當然的說詞,如此輕鬆的就把一切過去都一筆勾銷,所以他們之間的糾結一點份量也沒有,居然可以讓狄仁傑一臉義無反顧的就要回到那個女人身側。
此時此刻,他真的覺得自己的理念和愛侶如此分歧。
心底散發出的酥麻如刀絞般令他痛了起來。
「你明知沙陀……」
「就只有你對她毫無叵測,難道沙陀變成那樣不是她害的嗎─────」打斷狄仁傑的辯詞,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怒氣與嘶啞的喊叫,他管不著是有多少會聽的到,他也不管有多少人監視著他們,他只知道自己心裡深處有甚麼一片片的瓦解。
「沙陀的性子……」
「你就只會幫她找託辭─────」他看著狄仁傑想試著再繼續解釋他為什麼這樣看待著已故的好友,可他說甚麼都無法聽進去,這人站在那個女人那一邊,他們還有甚麼話可說,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全身發燙。
「甚麼都是我們的錯,沙陀就是該死,我就是活該嗎─────」
「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嗎。」用力的雙手揪住那完全不聽自己說話的人,雙手傳來的熱度他也無心理會,因為這個人打從心底拒絕自己,看著那不停留下臉龐的眼淚,看著自己的藍眼睛充滿著不諒解,充斥著責備與憤怒。
「說甚麼─────」想甩開手臂的箝制,他想後退幾步卻發現自己被固定的完全無法挪動腳步,他對自己現下的體型差異感到憤怒,他用力的將手往下甩正視著狄仁傑怒吼出聲。
「說她對你愛慕至今從未開口求你嗎,她是求你回宮啊,不然她根本不會前來,不是嗎─────」
「尉遲,你為什麼……」
「甚麼為什麼,她喜歡你我說錯了嗎─────」看著狄仁傑滿臉的無奈模樣他更是莫名其妙的吼了出來,他不懂他有哪裡一句話說錯了,但這人頻頻的只想反駁自己,就看他瞬間把自己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跟她來的目的無關啊。」他不再反駁也不想再表達想法,這完全無法溝通的人他只能先順著的話把話給說清楚,他如此斬釘截鐵的想表明自己的清白,就看心上人裂開嘴戴著哭腔笑了出來。
「她為了你來這叫無關,焚屍案你救了她難道你不是喜歡她嗎─────」這人沒有反駁那個女人對他的心意,倒是把今天這樁倒楣事推得一乾二淨說的毫無干係,他覺得這道理可笑,覺得自己更是可悲又可笑。
「你……」微弱的光線卻也能讓他將尉遲真金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又泛紅得眼眶襯托著冷笑的心寒,那表示著渾然不相信自己的口吻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至今他仍是不被相信的嗎,他的感情有這麼脆弱。
「我說錯了嗎,今天她是當今皇上,如果今日她是武后你會幫她嗎。」不再激烈的掙扎身前人的箝制,他覺得狄仁傑的沉默即使是一剎那都讓他心痛,一瞬間的愣忡都讓他心碎,他指責的覺得自己的聲音難堪嘶啞。
「我……」
「嗚你猶豫。」他忍不住的哭出了一聲,他下意識的想抬手摀住自己的臉卻被拉扯的他只能撇開自己的臉,他想抑制自己傷心的心情,可起伏的情緒讓他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
「我不是猶豫。」他看著那毫無遮掩的倔強模樣透漏著細微的委屈,他晃著那斷開彼此視線的人,他心裡都急了起來,卻看那緊閉著赤色眼睫的人朝自己張開了藍眼睛怒瞪著喊了出來。
「你就是心裡也向著她─────」
「我不是,從我任職她哪一天不是武后,你哪一天不是在我身前為她效勞,難道我不該追隨你嗎。」他真的不懂為什麼尉遲真金就是不相信自己,他從未僭越身分直達天后,他也從未一人進宮獨見天后,這些滿腔醋勁到底從何而來。
「那我現在要你避嫌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彷彿在哀求對方,如此窩曩,可他就是無法忍住自己被哭腔佔滿的聲線,哽在喉頭的氣音讓他自己像個女人一樣歇斯底里。
「天下有難啊尉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聽著那宛如心腹之言,形骸如忠的說詞,他氣憤的想掙脫狄仁傑的雙手,可那人拼命的想摟住自己,手肘抵著身前人的靠近,他的每一詞每一語都充滿著破碎的痕跡。
「你對她還如此忠心,大唐當前我尉遲真金算甚麼。」
「尉遲你可以冷靜一點嗎。」
「我從來,沒有那麼清醒過,我到今天才終於看清她的從容。」抬頭直瞪著那對自己露出不捨的狄仁傑,擰著眼淚他咬牙的說著。「為什麼至今我無法屏除對她的厭惡,不是因為她喜歡你,不是因為她為了你可以除掉我,而是她知道你回應了她的愛慕,在朝政上如此契合也難怪你不在乎皇帝不是男人。」
身前傳來的熟悉味道讓他更是忍不住的升起一股妒意。
也許誰也這麼近的依偎著這個人。
也許某個誰也與他分享了這雙臂。
他們都不知道幾歲人了,可他為什麼就是無法不去在意這些瑣事。
「我在乎大唐命脈,她承諾我一定再傳大唐血脈,我支持她作皇上是因為當下沒有一個……」
「承諾,承諾─────」幾乎錯愕的吼了出聲,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血液逆流的速度,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跳聲如雷的暴響在耳邊,狄仁傑此刻的甚麼撇清說詞他完全無法消化,他心裡不知道迴盪了多少問題。
承諾,何時,何地,多久,多少。
所有天下人都知道這狄仁傑即將回歸嗎。
「你冷靜一……」他看著那幾乎崩潰的尉遲真金,雙眼空洞的彷彿毒血流滿全身,那開始散發出的香味更表示身前人近乎失心的程度無法控制,開始顫抖的發燙身體突然又開始激烈的要彈開自己的雙手。
「你不要碰我─────」
「我沒有回應她的愛慕好嗎,那是甚麼愛慕,她只是沒有人可以……」他開始忍不妨的大聲起來,卻看那人傳來的哭聲讓他心疼不已,那在自己面前哭了起來的人朝自己歇斯底里的吼著。
「她嫉妒我我知道─────那看著我的身體每一眼都充滿著……」
「她看你的身體─────」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