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在逃
「罪臣,無可奉告。」
「天后要你說,你就說。」咬牙的為這不聽話的囚人展現猙獰的容顏,她抓著尉遲真金的顎下硬是往上扳,他看著那難受的不禁閉起眼睛,卻仍然咬牙切齒不願說出半個字的人。
「唔。」
「南院齋,掃蕩了多少官員,清冊裡不也有你嗎。」
他記得他明明把原始的那本清冊給燒了才對。
縱使當下他為了避開多少非相關的官員而重製了一本。
又難道……
看著那人依然倔強的一個字都不吭,可想而知被鞭一下一聲悶聲就猶如此刻,揮開長袖她自顧的走著,移開自己專注的視線,那令她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嫉妒的身影,語調仍是如此冷峻。
「難道那棄屍不是從南院齋出來的嗎。」
「所以清查令不是更該實行嗎。」咬牙,他努力地想說了幾個字,卻覺得自己顎下的力道讓他的聲音如此嘶啞,他幾乎是喊出聲音,是如此的充滿憤恨與不滿,這一瞬間,他又想起當初看到亦方的裸屍是如此讓他震懾。
「放肆。」使勁的鬆開下顎抓起了那頭盤在髮髻上的赤髮,就看那人又是一聲悶吭,長髮散落了下來,皺緊的赤眉表示如此仰後的動作牽引了尉遲真金背上多少傷痕,一道不可違抗的嗓音止住了她。
「放開他,婉兒。」如此有力的音調卻如此冷漠的語調,好似這原讓尉遲真金離開語帶吞吐的命令是如此的充滿鄙視與嫌棄,她伸出手將額上刻有專屬於她印記的才人喚到身邊。「過來,別髒了妳的手。」
想起自己當年是如此的感到無力,
那種在心中的罪惡感,致始至終仍未拔去。
他為了功成名就,為了最後聽從父親。
他違背良心撤了清查案。
他害死了一個他曾經如此疼惜的一個人。
一個希望他能幸福的活下去的人。
而現在,自己在法秤之間,又是誰比較重要。
「罪臣,寧可秉公隨天后處置,也不打一句妄言。」
「這麼說,你是認罪了。」看著那人用幾乎嘶啞的聲音喊著,那像不在乎自己最終受到何等處置的話語,依一個三品官員來說這表忠的口吻還真是狂妄,冷冷的笑了起來就看尉遲真金又追了一句。
「尉遲一門隨開祖先帝至今請天后明察────」
「哈哈哈哈哈哈,到現在,你還在尉遲一門,你是尉遲真輝養的狗嗎。」帶著取笑的笑聲是如此充滿著威嚴與霸氣,一字一句如此有力的說著,讓尉遲真金整個渾然發冷,心底深處竄出的屈辱喚醒了他的記憶。
尉遲真輝,這四個字讓他全身再度一陣顫動,幾乎足以讓他血液逆流的怒氣讓他無處宣洩,那讓他深陷囹圄卻不知身在何處的親哥哥,他的眼眶不禁一陣燥熱,心裡的滿腹冤屈沒有人可以傾聽。
難道他的忠心不足以生存在官場上嗎。
難道就連這個人也嘲笑自己的愚孝嗎。
尉遲真金,你到底是為了誰。
為了誰,你如此不屑一顧自己的安危。
為了自己的尊嚴嗎。
沒有人放在眼裡的尊嚴。
「也枉狄仁傑那麼在乎你,尉遲一門居然如此讓你不堪一擊。」
狄仁傑,滿口都是狄仁傑,這一切難道都是為了狄仁傑嗎。
勒緊了手腕上的箝制,他的心裡酸苦的無法去感受到自己手臂上流滿了自己的血跡,是因為他有多使勁的弄傷了自己的手,自從他知道自己不如狄仁傑的時候,他有多麼焦慮自己會被取代,而今即使狄仁傑不識抬舉也躲不過天后的抬愛。
不,沒有那麼單純。
「不吭聲嗎,尉遲真金。」沒想到尉遲真金會就此打住了嘴,看來她說中了尉遲真金的心事了嗎,話中帶著笑意,她看了身邊的上官婉兒,就看那懂自己意思的人去拉起了尉遲真金的褲子,她知道她的目的已達成,即使他會活著出去。
粗魯的捆緊自己的腰部,他的思緒早已不想去注意她們想說了甚麼,她們想做了甚麼,他再度被踐踏的尊嚴,讓他再度迷失自己到底是為了甚麼,他早已不為尉遲一門而活,可他卻說不出自己到底是為了甚麼,他的心裡就只想著狄仁傑。
他的腦中無盡的思考至今他到底是遜於狄仁傑到何等地步,大理寺的功賞又是如此得天獨厚,難道這麼多年來他就真的因為愛情而蒙昏了眼睛,就在眾人眼裡,他就這麼不如狄仁傑嗎。
他的喉嚨不知為何乾澀的讓他胸口悶痛了起來,當他的眼眶燥熱鼻樑酸澀,他才知道屈辱、尊嚴;不甘、才情;委屈、嫉妒,苦悶的讓他的嘴唇忍不住的打顫,他仍然忍著不願意就此屈服於自己的軟弱。
他想起他的父親曾說。
執法還不得有其軟肋,他是嗎,不是就斬草除根。
他的處境猶如當初的亦方嗎,如果他是呢,他又能生存嗎。
原來亦方是多麼的替自己著想,自己相較之下又是何等的脆弱。
他的存在,威脅到了狄仁傑。
是如此叫他無法自視。
握緊了雙拳,壓抑的不只有被擊潰的壯志,還有想哭的情緒,但那覺得沒趣的人卻說的讓他的心漏跳了一拍,眼淚忍不住的滴落出了眼眶,他用力的閉起了眼睛,也許她們一離開,他就會就此啜泣不已。
只是因為自己深愛那個男人嗎。
「他是有婦之夫,他怎麼著當然不會有人管,而你呢,尉遲真金,你就得他的道。」
所以,意思是,就算他爬上妳的床,我也不能怎麼樣是嗎。
所以,狄仁傑。
你和天后有過是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