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藤居

自從奧列格下了要在他下次過來前讓自己招認的命令，他就不斷的承受問刑逼供。

「唔。」咬著牙忍住像是例行公事的挨打，這人像是在嫌自己腹肌不夠結實一樣，讓自己的身上充滿了瘀青，就算他們吊起了自己的手他也不曾屈服過，雖然，他真的沒有甚麼是可以奉告的。

「打他沒有用的，他是受過嚴密訓練的。」看著柯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像是在發洩個人私慾的毆打自己最優秀的部下，奧列格看著高舉的雙手指甲還完好的在手上，由衷的覺得這群傭兵的辦事能力實在令他失望。

「我知道，我就是想揍他。」他不希望科里亞金死，他也不希望他因為重度傷害而再度昏迷，他要他有知覺有痛覺的承受自己給的暴力，可是這個人到現在為止都沒吭過一聲，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你已經斷食好幾天了，你想餓死在這嗎。」看向那從自己出聲開始就一直直視著自己的藍眼睛，雙手環胸他得抬頭才有辦法看著眼前兩個高大的部下，就看他因為疼痛而咬緊了牙根悶哼了一聲直瞪著自己。

「唔。」

「不要把他的肋骨打斷了，你這是在燒政府的錢嗎，你知道政府花多少錢栽培他嗎。」看著人連話都不能好好的講，他實在覺得身旁笨拙的人連他開口說話要停下都不懂。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感激你的。」他看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不甘願的瞪向開口說話的長官，他喘了幾口看著男人退到奧列格身後，眼神不減銳利的瞪著那走近自己的人，就看那張臉突然靠自己很近。

「我只要你說東西在哪裡。」

「我不知道，咳，咳咳。」勒住自己脖子的手帶著猙獰的神情幾乎鼻尖就快要碰上，當自己的氣管被壓迫的瞬間讓他這才想起來他的脖子上還有剛痊癒的切口，難受的擠出了幾個字，他發現自己無法克制的劇烈咳嗽卻被勒得更緊。

「政府需要你，你有甚麼好推辭。」

「那你為什麼要擄我來。」倒抽了一口氣咳的他的臉都充血，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的眼睛也紅了起來，他覺得眼前的人說的話根本無法讓他相信，這利用自己的愛國情操的人是那麼輕易的擺弄自己，他不相信這一切有那麼單純。

「因為你不配合。」鬆開手他後退了一些，就看這最優秀的部下激烈的咳了起來，難受的神情比剛剛挨打更甚，光是這樣讓他劇烈的呼吸就足以扯動他身上一直沒有痊癒的傷口。「你甚麼時候和拿破崙蘇洛走那麼近的。」

他沒有時間停頓自己的咳嗽，可是他卻岔氣的試著想讓自己緩和空氣湧入自己胸腔的難受，他不懂這個人為什麼要問，更不懂他答應威佛利讓自己到UNCLE還有甚麼好問的「我們是搭檔。」

「膠卷沒拿到手、拿破崙蘇洛你也沒殺。」

「交給政府然後呢。」這在警惕自己與自己無時無刻都在一起的夥伴們都是敵人，他內心的正義感顛覆著他以往受過的任何反間諜的訓練，更是讓他愈說愈是吼了出來。「去毀了更多國家嗎，製造這世上更多無辜的人嗎。」

「難道在大量製造核武的只有蘇聯嗎。」這從未說出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人終於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像一般熱血的軍人還是甚麼愛國情結的狂熱分子還是甚麼仇敵至狂妄的衝動，他的這個部下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的沉默。

從來沒有表態過。

「這動盪的國際……」

「全世界的緘默都是因為害怕德國崛起，當你選擇為和平而戰，你就輸了，戰爭是永無止盡的。」打斷那說著孩童般的世界觀，可笑的說詞讓他連聽都不想聽，更由衷的不願意相信他最得意的門生變成這副德性。

被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自己內心真正渴求的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空話，在世界立足就只有強弱之分，想想自己蘇聯境內又實施過了多少政策。「我不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

「你在基輔，你在你家，這是你父親名下的財產，告訴我，冥王星在哪裡。」

看著那猙獰的神情與語氣，他覺得自己的信念一片片的在瓦解，冷笑了一聲，他這才發現，原來這次的任務完全就是圈套，他只是必須跟核彈頭回到俄羅斯，KGB透過了自己找到了核彈頭，而自己是核裝藥的鑰匙嗎。

明明一樣是取核武，但那意義卻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裡，唔，啊啊。」那捏住自己傷口的手讓他倒抽了一口氣，忍住肩上傳來的劇痛卻發現手指扯開了自己的皮肉，痛的他脫口而出叫了出聲。

「我相信你，依然會再拿起槍來。」手指掐進了傷口裡，血液更流過自己的指縫溢出原本凝固的傷口，咬牙瞪著這表明立場的人，他根本不相信他完全甚麼都不知道。「所以，現在，告訴我，冥王星在哪裡。」

「唔啊───我不知道。」手指像是往自己的傷口鑽了進去，他用力的扯動自己的手銬，他痛得想掙脫這份痛苦，但無論他怎麼動這份難受卻絲毫沒有減輕，皺緊了自己的五官，在他撇住的這口氣中一句話卻讓他守不住。
「難道你要我再把槍抵在那個美國佬的頭上你才要說嗎。」

「啊啊。」

破碎的嗓音消失在張大的嘴裡，他的心劇烈的跳了一下，他錯愕的不能自己，一個單字他都說不出來，他依然再次的回想起蘇洛頭破血流的場景，內心深處竄起的顫抖，他恍神的質問著自己。

甚麼時候。

甚麼時候。

蘇洛成為足以能夠威脅他的存在。

「長官，內務部來電，已得到冥王星的座標，並交出科里亞金。」

「座標？」聽到部下到房門口叫住自己，他的手鬆開了力道便微微的側過身聽他傳遞最新的消息，眼前人的脆弱他盡收眼底，收回自己的手便隨手就拿條布擦拭自己滿是血跡的手。「難道是UNCLE，看好他。」

砰────

可以說是瞬間清醒，在這總是黑暗的房間裡，曾經帶給他的是一聲絕望的槍聲，現在意義完全不同，外面的動靜就像是放大在自己的聽覺裡，槍聲一道道的接踵而來，他聽到門外躁動的聲音，他甚至開始擔心來救自己的會是誰，外面都是受過專業訓練上過戰場的弟兄。

要說上過戰場還有點槍法，格鬥技還差自己一等的蘇洛還在養傷中。

難道還在密集特訓武術訓練的蓋比會出此任務嗎。

天啊，他還真不希望是蓋比。

在他和蘇洛都不在的情形下讓她出外勤。

「我知道是你，拿破崙蘇洛───別躲了，出來一對一吧。」在瘋狂的掃射中停了下來，這靜如死水的大客廳就像活著的人只剩下自己，那一直在找掩護的身影不斷的逃竄，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中槍了沒。

「你怎麼知道是我呢，難道UNCLE沒有人了嗎。」

「你在耍甚麼把戲。」女人的聲音迴盪在這屋子裡，讓他莫名其妙的吼了出來，製造出回音的聲音從單一個方向傳了出來，讓他扣下板機從鎖定的方向掃射了一番，卻發現一樣的聲音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

「你知道剩下多少人在這裡嗎。」

「只剩下你一個。」

「只留了兩小隊人馬給你，你還看不出來，你已經沒有價值了嗎。」

「他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你早就沒有可利用的餘地。」

「閉嘴────你這孬種────給我出來──────」兩道方向不斷的傳出同一個聲音，他失去理智的不斷在四周掃射這曾經被精心裝潢布置過的客廳，雖然他無法證實自己看到的身影是那個身上帶著槍傷的人，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他在這裡。

蓋比的聲音奇妙的來自不同方向傳來，他知道那是蓋比的聲音，但是那些說詞讓他知道，蘇洛在這裡，是蘇洛讓蓋比動搖柯文的判斷與冷靜，好粉碎那沒有忠誠性的意志。

「柯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特種部隊轉KGB，我猜你最後從KGB人間蒸發不是因為殉職跑去當間諜，而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每次都輸給伊利亞，所以想從政客那裏博得一絲地位，但我猜你這麼積極的原因，估計是親兄弟與伊利亞一起出任務，活著活來的卻不是……」

「閉嘴──────────────────給我出來──────」在這回盪著聲音的空間裡，他根本無法判斷聲音是從哪裡來，而那個女人的聲音又是誰，他聽到一聲優雅的磁性嗓音說著如你所願後，砰的一聲他的腿被由後開了一槍。

看著這拐了一下的男人立刻撐住身子要馬上向後轉，左手刀柄壓住長槍同時刺進男人的胸膛裡，右手更是朝另外一隻腳又開了一槍，看著那錯愕的神情，身前的重量開始由自己掌控。「這一刀，欠伊利亞的。」

「呵呵呵呵呵呵，他身上的傷可不止刀傷而已，我本來還想抓你來讓他招供呢。」看到美國小白臉終於出現在自己眼前，穿著優雅的西裝他看了就想笑，他依然不減猖狂的口氣，就像讓眼前的人的心痛苦一瞬間他也甘心。

「你敢拿我來威脅他。」咬牙想忍住自己的怒氣，但是手掌裡的刀柄下意識的一直轉進胸腔的深處，幾乎是用刀插著肉架著眼前快站不住的男人，那冷笑的模樣令他總是從容的態度快隱忍不住。

「呵，不過是個他搞的婊子而已。」看著這身穿昂貴西裝出任務的男人，梳齊的瀏海優雅的就像個小白臉，他嘲笑的看著這眼神突然轉陰沉的男人露出得意的冷笑，就像是他說出的話是對方最完美的謊言。

「不，你錯了，我不是他的婊子，他才是我的。」只是要表示在床上誰才是被入方，順著對方下流的字句，他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假象，不會讓人去打心上人兩腿間的主意，用力的將自己的左手腕轉到手肘朝下，他用力的推開身前的男人，在他落地前朝他的頭開了一槍。

「你知道剛剛是開廣播嗎，你想被伊利亞殺了？」

「沒有，我關掉了，在我們拼命玩變聲器和廣播的時候就關了。」看著穿著制服蓋比帥氣俐落的握著長槍指著倒地的人走了過來，那蹲下確認心跳的動作，讓他覺得這人真是不枉他與伊利亞親自訓練她。

「連伊利亞在哪你都還沒找到你就把他殺了。」回報第二小隊可以進來，她站起身鼓起了臉不高興的想對蘇洛翻白眼，就看那個人輕鬆的像在發落號令一樣從她身邊走過。

「他肯定在房子裡，叫他們可以清理屍體了。」

開著一扇扇門，他甚至害怕自己看到伊利亞是甚麼樣子，他知道那個人在等著自己，如果他有聽到，他肯定知道自己此刻就在他的家裡，他的童年回憶、他曾經天真活過的地方，卻也是造就現在這個伊利亞的牢籠。

這空蕩充滿灰塵的地方，彷彿只有大廳因為這些人的進駐而有較少量的白灰，他開始注意著門口最沒有灰塵鋪地的房間，他相信伊利亞就被關在他們最常進出的其中一間裡。

打開房門開了燈，他聽到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他看著男人因為畏光閉緊了眼睛，雙腳跪地被鐵鍊銬住的腳踝牽制著被固定住的雙手，全身充滿了髒汙與血跡，身上仍然是自己為他挑選的那套西裝，敞開的白襯衫染滿了乾固的血跡，那一個月前在他面前產生的傷口依然慘不忍睹的流著血。

「我馬上幫你解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