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藤居

超度亡人

    「你不要碰我────」他對著那雙手朝著自己大開靠近的人吼了出來退了一步，那突然把語氣放柔的人試著要靠近自己，可他覺得他只要被抱住他就會軟弱的無法站穩自己的腳步，他覺得這人像在取笑自己曾經的愚忠。

    他的確曾經也不在乎是誰掌權。

    他的確曾經根本不在乎誰是皇帝。

    他的確根本不在乎誰有沒有能力穩固大唐。

    「尉遲。」他再度雙手抱住了想抵抗的心上人，他輕聲的喚著，用著強而有力的溫柔試著不讓懷中人掙脫於自己的懷裡，他知道自己終究避免讓尉遲真金傷心難過，可他明明是千百個不願意。

    「因為你總是態度強硬卻又兼併溫柔哄著我順你的意不是嗎。」他忍住自己眼眶中的眼淚卻忍不住自己說出變調的語調，他推著身前的擁抱更試著一直往後退，卻總是更禁不起狄仁傑霸道的溫柔。

    「我是溫柔我是哄，但我說的事實啊。」

    「所以對你而言我所說的推論就不是事實嗎。」他用力的推開彼此之間的距離，直視著眼前的人，即使那溫柔的臂彎還是卡在自己的肩上，對於伶牙俐齒的狄仁傑他的確從來沒有贏過。

    「不論事實為何，這都是既定的情勢，我們只是需要選擇自己如何看待。」他苦口婆心的希望尉遲真金可以將思緒與自己達到共識，他不想去做這些無謂的爭論，因為有些時候對錯根本不是一時之間就有絕對的答案，而在幾千年來所建立的道德規範下這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所以即使先帝真的是被毒死的你也不在乎，她就算要再拆散我們你也一點都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她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王位要你回來，就像我哥在笑話……」

    立刻強硬的將尉遲真金給抱了起來馬上往床上壓，他打斷了心上人的控訴，他聽不下去這人責備他卻間接的再傷害自己的話，他神情凝重斬釘截鐵的說著。「她不會再拆散我們，我以我的性命為誓，她是為了大唐才要我回來。」

    「可她卻任你交給那四大酷吏。」

    「所以她這不是讓我們去彭澤嗎。」他看著眼角滑下淚痕的人，不管是因為自己的舉止還是身下人的情緒又達到了巔峰，他都無法停止自己心疼的神情與語氣，他伸手用指腹滑開了淚水，他擠出了自己的苦笑。

    希望總有任何一絲言行可以安慰那不捨自己入囹圄的人。

    可以安撫那害怕自己死在牢中的情人。

    「尉遲，你要是饒恕了她，你也等同於是替我解厄改運，也等同於她對我的開恩啊。」

    他忍不住的愍了嘴唇，他覺得自己的視線很模糊，那溫柔的臉只剩下留在自己額頭上的氣息讓他如此清晰，眼淚滑到自己的耳窩，他覺得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讓狄仁傑感到無理取鬧，可這人終究是知道自己害怕與他分開。

    「下元節，人說十月半，牽礱團子齋三官，你做了團子給我還不寬心嗎，水官解厄之辰，人亦有持齋者，放下吧，真金，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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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正月，皇嗣李旦幾罹大禍，數遭誣謗，先是妃子譖誣被殺之，又免禍於遭人欲害居心不正，其後裴范二人又因私諧皇嗣被腰斬，至此李旦不得見公卿以下，卻仍被或告潛有異謀，則天仍令來俊成推鞫左右，直到太常工人以佩刀自剖其胸以明皇嗣不反，才得免禍停推鞫。

    所謂四方告密者蜂起，四大酷吏所重用的酷吏政治至罷黜中宗長達十四年之久，終究在神功元年結束，將來俊成斬首示眾，並在眾大臣面前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武則天為了證實自己被蒙蔽，說自己險些成濫用刑罰之人，而當時姚元崇以全族性命做擔保說絕不會有人再謀反。

    當年，狄仁傑由幽州都督任回宰相之職再次拜相。

    「出征，有沒有搞錯。」聖旨一到狄仁傑接旨後他整個錯愕的大叫出聲，他們遠在浩州還被叫去前線打仗，這武則天真的腦袋壞了嗎，狄仁傑都幾歲人了還命他為副元帥。

    「一同去吧。」

    「你去哪我當然就去哪，可為什麼要派你去。」他看著淡定的情人完全沒有想要抗旨的意味，那捲著聖旨溫柔的看向自己的狄仁傑還笑出了從容的笑容，尉遲真金覺得自己真的一把火都要上來了。

    「大概是前任刺史只懂得要打仗，搞得人民雞飛狗跳，搞得明明打輸的契丹人嚇的挑起事端。」忍不住的笑了一聲，他沒有要取笑的意思，可他真的知道現在整個河北動盪到了不行，不只是因為戰事，當然後續的處理也是很重要的。

    「然後呢，朝廷上下是沒人了嗎。」

    「尉遲。」將聖旨交給一旁的下人，他走上前牽起了尉遲真金的手，他雖然不覺得自己老到衰退的地步無法上戰場，他認真的覺得他被貶官的這四年大概是最平靜的官涯生活了，如今他們又要回到整個大唐的中心。

    他知道皇上似乎是有打算要他回朝了。

    「你知道誰在那嗎，蕭祤侲此次也有出兵。」

    「蕭祤侲。」他忍不住的叫了出來，自從離開長安那刻起他就沒再見過的後輩，也領兵前去前線，所以這代表，大定會的所有人也都在那，尉遲真金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曾經所在乎的好友，他曾經所疼愛的後輩。

    他至今也不知道誰還安然無恙。

    「去看看那羅延吧，他肯定還在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