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藤居

燈正明


 
    「滾開，滾開。」想起他這一生的恥辱伴隨著他的官職晉升，他說甚麼一個字也不願說出口，他想掙脫捆緊在自己身上的麻繩，更想扭開那在自己體內固定住自己的連接處。

    「尉遲。」

    「從我體內退開，滾開───你只是想知道笑話而已是嗎───」看著那因為自己激烈的抵抗而皺深眉的人，不解的想再與自己進一步的互相坦承，他突然發現自己怎麼會如此愚蠢犯下大錯。

    「你就為什麼不告訴我───」

    「住口──────」撇開臉用肩膀想撞開溫暖的胸膛，想扯開自己雙手上的禁錮，但天曉得這狄仁傑到底是綁的多緊他完全無法破壞這綁住自己的繩子，眼看自己的雙手都快被自己磨的出血，狄仁傑抓住自己的雙手要自己看向他。

    「你難道以為我會說長道短的嗎───」

    「閉嘴────」吼的幾乎眼眶都紅了起來，他看著狄仁傑當場說不出話來他咬緊了下唇撇開了臉，闔上了雙眼鬆軟的躺回床上，他無比的後悔自己毫不掩飾的心情，但他明明就掩藏的很好。

    「你這是又怎麼了。」他看著那差點哭出來的人想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他溫柔的撫上那發紅的臉蛋，撥開那散落下來的赤髮，卻發現尉遲真金對於自己的觸碰激烈的彈開。

    「你該死的滾開────」

    「是怎麼了。」進一步的想扣住那撇開臉的臉龐，他又抓住那人的後頸想要他看著自己，他真的使出渾身解數可這個尉遲真金卻總是不領半點情，放柔了語調哄著就看那人揮開自己朝自己怒吼出聲。

    「我們不該在一起────」他實在是如此愚蠢至極，他怎麼沒想過自己在重蹈覆轍，即使他坐擁大理寺他與尉遲一門仍未結束，他當初怎麼會在狄仁傑半推半哄之下就決定互許終身。

    「你是又怎麼了。」看著那直瞪自己的藍眼睛滿眶的眼淚就快潰堤，他知道裝傻似乎可以讓尉遲真金自己全盤托出，他故作不明白的愁眉看著這緊接著說出驚人之語的心上人。

    「你想知道他最後的下場是甚麼嗎，他被棄屍在荒野而我……」

    抱緊那幾乎哭出來的尉遲真金，他打斷心上人的自責語調，他已猜出這段過去的輪廓，他沒想到尉遲真金會對自己展露崩潰的神情，有一瞬間他的心痛的讓他不敢再繼續聽下去。

    但潰堤的人卻依然淚濕了自己的胸膛，顫抖的雙肩更傳來了一樣頻率的啜泣聲，他想好好思考要怎麼安撫這被自己弄哭的人，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有點自責自己的手段過於極端，可他也別無他法，只有如此這人才會徹底的信任自己。
    「為了大理寺卿一職我送他回虎爪下……這樣你看清我了嗎……」

    「我不是他，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而我也不會離開你。」他終於知道當初尉遲真金為何那麼排斥與自己互相坦承心意，因為他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未來是如此變不可測。

    「你不是，你的心裡不只有我一個，終有一天你會做出像我一樣狼心狗肺的背信棄義的事。」苦悶的笑出聲他沒有推開緊貼在自己臉上的胸膛，他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滴了下來，咬了牙他想忍住自己喉頭上的委屈。

    當初自己是如何傷害一個人。

    他害怕自己變成自己曾傷害的那種人。

    即使他無限的懺悔。

    他依然無法放下自己的過錯。

    「我只希望我的大理寺卿永遠是你，你我合作如虎添翼，撇開這些難道你心裡沒有我，難道你不愛我。」抬起那淚濕的臉龐，狄仁傑溫柔的說出自己的由衷，更表示他願意一輩子追隨自己的愛人。

    「我不懂甚麼是愛。」那狡猾的人從沒與自己談過他們之間到底算甚麼，愛嗎，他不懂甚麼是愛，在他的記憶中愛伴隨著屈辱、伴隨著服從，而這些，狄仁傑的確巧妙的使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不相信這樣是愛的全部。

    「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放下我不管，你以為自己已是貪利負義的人，可你明知我是你的威脅卻依然願意救我，那是你無法克制的是嗎。」看著那直視自己絲毫不猶豫的說出心裡話的人，他心疼的露出苦笑，心裡暗許著他將會給這個人無微不至的疼愛。

    「你是溫柔的人，真金。」看著那又滴下眼淚的心上人，他俯首輕輕的吻上那愍嘴想忍住哭聲的嘴唇，在他將唇移到臉上記下輕吻的瞬間他聽到脫口而出的哭聲，他一手摟緊了懷中人一手動手解開這些玩具。

    沒有應聲卻也沒有否認，狄仁傑就當是尉遲真金對自己默認，想當然爾他知道心上人是怎麼想的，而他更是清楚的知道他的性格組成上重要的環節，只差尉遲真金願不願意自己說出故事而已。

    退開懷中人的體內，他依然溫柔的抱著在自己懷中止不住眼淚的人，時而聽到那帶著顫抖的吸氣聲，又時而聽到擤鼻子的抽噎，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他也沒有低頭看著趴在自己懷中的人。

    可那人時而抱緊自己又鬆軟在自己懷中。

    這一瞬間，他知道尉遲真金正慢慢的對自己卸下心防。

    「你願意告訴我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