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藤居

豆



    「你還有臉敢回來。」

    「我來請你高抬貴手。」看著坐在主堂上對自己怒斥出聲的父親，他繃緊了臉容故作從容的走進他已多日不曾踏進的尉遲家，所有兄長都在兩側看來是都坐等著看自己笑話，尉遲真金覺得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

    「你不是翅膀長硬了嗎，敢在皇上面前大聲了是嗎。」

    「是你逼我的。」消息之靈通，才剛下朝打算回那他不想再走進的家裡，果不其然父親與哥哥們都知道自己在早朝上與親王爭論，更將自己父親的名字拱出，牙床不自覺得收了雙頰下的內壁，他壓低了下巴直視著父親充滿挑釁。

    「現在整個長安都知道尉遲一門與親王府共謀，你就不怕將來皇帝他們自個兒內鬨時被第一個開刀。」說詞當中充滿著不信任當朝高宗皇帝的表述，他們尉遲一門開朝以來看盡多少皇宮醜事，天知道那個天后是為了甚麼才選太子有染。

    「尉遲一門威望不減，只要你讓我為皇后效勞。」看著那幾乎暴怒的父親用拳頭敲了一旁的桌几，他撇開了眼睛更往父親的心腹看去，那挑著下巴對自己冷笑的人是他的三哥尉遲真輝，他更回以對等的笑容再看向自己的父親。

    「連你都倒戈了是嗎，皇后比皇上更掌大唐律法，連你都不忌諱女人干政，你還敢擔當大唐最高執法官員。」看著這一心志在大理寺卿的么子完全毫不在乎大唐國勢，就只想在皇后面前爭功取名，這在尉遲一門功名最高的人完全與自己所為背道而馳。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才是會害了尉遲一門的人。

    「我們不該談論這些，只要你說服親王退一步，御前案就可上奏皇后。」他壓根兒不在乎掌政的人是誰，身為天下法秤本就該秉公無私，著眼的是當前國法當前執政的皇室，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皇后打入囹圄。

    即便他從沒反對皇后與聖上共同執政。

    「御前案根本是為了打壓皇親貴族，你天真的以為皇后讓你著眼的御前案是為了甚麼，你還看不出她謀的是甚麼嗎。」看著日漸冷酷、月漸高傲的兒子，那當初還會強忍淚水只為爭自己一絲認同的孩子早已不像眼前犀利充滿壯志的男人。

    「至少我這些年為大理寺她都看在眼裡，換掉大理寺卿難道不是為了大唐律法嗎。」他不懂整個尉遲一門貴為望族卻沒有一個人從官，只著眼前的銀兩可圖更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而眼下居然還在乎權位之人是誰，嘖。

    不，他真的只是要跟父親談條件。

    他不想管尉遲一門任何一件事。

    「你知道我有多少案加扣押在他筆下，你知道這天下猖獗的有多少是皇親貴戚，只因為親王府不肯斷那筆銀子。」咬牙想忍住自己的不滿，更想將自己對整個家族的排斥吞回肚子裡，可他忍不住自己強硬的口氣，更無法掩飾藍眼睛中對權位的慾望。

    「這下你倒說了拱我出去就是為了你自己當上大理寺卿的位置了。」冷笑出聲，他由衷覺得尉遲真金果然還是留著尉遲一門的血，那背叛自家人還敢登門求和的骨氣就如同他們與官宦之家對峙不折手段般猖狂。

    「你們各個不當官卻在背後操縱人心遊說大臣，還放過邵青與都水監勾搭，勞民傷財難道你也從中撈了一筆是嗎，非要我清查了太府寺讓這些案子直送皇上眼前你們才肯讓步嗎。」

    他實在是愈想愈是火大，尤其腦袋一想起某個死胖子跩的七五八萬跟他說有本事去找尉遲一門談，讓他難堪的非得拱出自家不可，這根本說穿了就是要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更何況他分明就是仗著自己父親對自己囂張。

    欺人太甚───

    「尉遲真金──────」

    被吼的立刻閉緊了雙唇咬緊了牙根，他知道他的父親被自己徹底的惹怒了，他用力的閉起眼睛撇開臉，看著站在兩側的哥哥們對自己笑著局外人的神情，更看著那最常與父親同進退的哥哥上前安撫了父親。

    「爹。」

    抬手不讓尉遲真輝繼續說下去，他自己也知道讓尉遲真金當上大理寺卿將會掀起多少風波，不管是利於民弊於官，他知道眼前的么子已不是當年的大理寺少卿了，更是眾子中最有成就的一個，可他卻不是與自己同一陣線。

    更不知道在尉遲真金心裡早已沒有親人的地位。

    自從清查令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