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詔曰 上
一敲鑼、二敲鑼、三敲鑼,三更天,聲響傳進了耳裡,嚇的他立即清醒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雙手與雙腳被綁在架子床的四方,激烈的掙扎手腕與腳踝上的布料,他發現那好像是他的衣服。「唔。」
「看來你還真的服用棉籽?」坐在床下的蓆疊上看著這驚醒的人兒聽到自己的聲音錯愕的朝自己方向看來,他站起身走向那狠瞪自己雙眼中卻充滿惶恐的神情交雜的朝自己怒吼。
「你綁我做甚麼───解開──────」眼角看到地上都是被割破的布條,規整的小屋裡除此之外就像他離開時一樣,天知道狄仁傑到底翻了甚麼東西出來,他居然昏迷了快兩個時辰。
坐在床邊將扔在一旁的布團拿到尉遲真金面前。「看我查到了甚麼,你臉上的粉是為了止痛?還是你衣服底下全都上了粉?」
「不關你的事───快放開我───」看了眼前那揉成一團的布,被染成了紅色與黃色,看來是將他臉上的所有妝給卸了下來,即使知道整個中原中最具有智慧的神探眼前是沒有任何破不了的真相,但他也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體狀況。
「喔我知道,你那些衣服裡都裹了一層粉,這香甜的氣味,就是你拼了命也要掩蓋的味道?」從他抹去了尉遲真金臉上的所有粉後,一股誘人的香味就開始散發出來,他知道要是扒光了眼前人的衣服將粉末抹去,濃厚的香味便會瀰漫在房內。
而那人在病狀出現後就會痛苦的挨出聲來。
「如果你是要來查赤焰金龜和棉籽就別白費心機了───要阻擋現在一個狗屁也沒有───」看著這說話咄咄逼人還不時帶著輕輕的冷笑,記憶中那瀟灑卻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幾乎與這陌生的笑容重疊,尉遲真金覺得自己的心裡一陣難受。
「赤焰金龜早就焚在大佛通心柱的熔漿裡,哪裡還有赤焰金龜,你知道赤焰金龜在哪裡,莫非就是你策劃那天衣無縫的焚屍案───」
「就是我怎麼樣─────天衣無縫,多虧神探的抬愛,給了你不少紀念是吧───」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憑著甚麼根據來定自己的罪,愈說愈是激動的嗓音讓他咬牙的狂笑出聲。
那近乎瘋癲的模樣讓他雙手重搥在尉遲真金的兩側,咬緊牙根將臉埋在伸直的手臂與側臉之間,直盯著床褥他想忍住自己抓狂的暴怒,相撞的肋骨貼近的他沒看到尉遲真金差點哭出來的表情,抬起臉他陰沉的看著那怒瞪自己的人。
忍住自己喉頭像灼燒般的痛哭,用力的閉起眼睛他收回自己心碎的神情,怒瞪的看著沒有尉遲真金這個人的雙眼,那雙曾甜蜜的看著自己的眼睛,眼裡只有胡融這個人。
「你知道你不招供就別想出這房子,除非你願意裹著被單見人。」
慫恿沙陀的就是你嗎,尉遲。
指使沙陀的就是你嗎,尉遲。
害死沙陀讓他去送死的就是你嗎,尉遲。
讓你最疼愛的東來焚燒在烈陽下的也是你嗎,尉遲。
難怪焚屍案破不了。
因為前大理寺辦案的鐵三角有兩個就是元兇。
而我仍在服刑中。
「尉遲真金,枉你孔勇無力,身為大理寺卿還稱職,居然敢謀反。」
「卑職不敢,卑職從未提過案子外的朝野閒話,請天后明查。」一看到跪在自己身邊的哥哥,他真想翻了一個大白眼,被雙手綑綁跪在大殿前,尉遲真金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哥哥拿自己的官威來生事了。
「尉遲真輝,此文是你所寫?」
「啟……啟稟天后,是舍弟讓草民所寫的。」連臉都不敢抬頭看則天皇后一眼,天后手拿的鐵證都沒敢確認,畏畏縮縮的說完整句話,就讓錯愕的瞪大雙眼的尉遲真金朝自己吼了出來。
「胡說───我甚麼時候回過家了……」
「大理寺辦案神速,大理寺卿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啟稟天后,卑職只有辦案才出大理寺,辦案有狄仁傑一同佐證,請天后明查。」沒由來的殺生之禍,沒想到他的親哥哥可以加害自己陷於謀逆罪之中,尉遲真金知道此次是衝著自己來的。
「深夜出城,又有誰能……」
「啟稟天后,狄仁傑可……」突然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趕緊止住了嘴,為了證明自己除了大理寺之外都在辦案,更為了證明他甚至長時間都在大理寺,他知道天后已經猜得出他和狄仁傑的關係匪淺。
「狄仁傑在諫書中說禁軍統領錢將軍遭人所賄,難道你們大理寺沒內鬼?」輕輕的訕笑一聲,優雅、莊嚴的更走近尉遲真金,武后居高臨下的仰著下巴笑著沒有人摸透的笑容。「抬起臉來,回答本宮,難道狄仁傑不會為了圖大理寺卿一職而內神通外鬼?」
原來天后原本是要離間他們嗎。
如果他自己沒有說出來,不。
天后是為了狄仁傑而除掉自己。
甚至要逼他招供他們之間的感情。
「啟稟天后,深陷枕邊人於無妄之災,絕非狄仁傑所為。」不管會有多少人知道他和狄仁傑的關係,不管是否得天后的逞,他依然做了他覺得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做的事,尉遲真金斬釘截鐵的替狄仁傑辯解。
「那沙陀忠就沒出賣你了?難道他沒有謀反之心?」
待續。